《人民日报》2017年03月08日07版“大家手笔”专栏刊发了西夏学研究院杜建录教授的《丝绸之路是民族交流融合的舞台》一文,原文如下:
“驼铃古道丝绸路,胡马犹闻唐汉风。”古代丝绸之路架起了一座交流物产、连通人心的桥梁,对我国各民族交流融合、对东西方经济文化交往都起到了十分重要的作用。当前,深入推进“一带一路”建设,续写古代丝绸之路的传奇,不仅要看到其对沿线国家和地区经济发展的推动作用,还要看到其在民族交流融合方面的纽带作用。
古代丝绸之路大体有草原道、绿洲道、茶马道以及海上道四条。除了汉族,北方和西北游牧民族也是丝绸之路的重要开拓者,他们的马队和骆驼队踏出了一条横贯欧亚大陆的草原丝路。他们的迁徙浪潮、相互交往以及游牧经济特点,使其自然而然地成为古代丝绸之路上的重要角色。早期月氏、乌孙、匈奴等民族,在开通草原古道、推动游牧文明与农耕文明交流等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
继月氏、乌孙、匈奴等民族之后,鲜卑、柔然、吐谷浑、突厥、吐蕃、回纥、契丹、党项、蒙古等民族,都曾和丝绸之路结下不解之缘,有的一度控制了草原道和绿洲道,成为经营东西方贸易的主角。公元439年,鲜卑建立的北魏政权统一了我国北方,使丝绸之路自汉代以来再度繁荣起来。北魏、西夏占据河西走廊后,吐谷浑控制的“青海道”和吐蕃控制的“青唐道”成为中原和南方通往西域的通道。因此,“青海道”又称“吐谷浑道”,“青唐道”又称“吐蕃道”。再看回纥,其与唐朝绢马贸易换回的绸绢,除了供汗国贵族享用,还通过“草原道”大量转输到西方。“安史之乱”后,吐蕃完全占据了河西走廊及陇右地区,传统的丝绸之路东段受到阻遏,唐朝和西域各国的交往一度绕道回纥居住地。因此,这一时期的草原丝路有“回纥道”之称。“吐谷浑道”“吐蕃道”“回纥道”……丝绸之路上民族交流融合绵延不断,开遍了民族交流融合之花。
在肯定我国古代北方和西北游牧民族为丝绸之路的开拓与繁荣作出重要贡献的同时,更要充分认识中原王朝的主体作用。张骞出使西域之后,汉、唐、元、明各朝代为了经营西域,保障丝绸之路畅通,在丝绸之路沿途设置馆舍以提供食宿,建立都护府、都督府、州、县等以加强治理。这些措施对保障丝绸之路的畅通和安全具有决定性作用。
丝绸之路密切了我国古代民族关系,也密切了东西方关系。中原、江南以及巴蜀的名茶不仅输入西方,也输入西域、青藏高原与漠北,饮茶逐渐成为北方与西部民族的习俗。在西夏与宋朝的贸易中,“惟茶最为所欲之物”。同时,西域和中亚、欧洲的物产和文化也传入内地,今天内地随处可见的石榴、葡萄、胡葱、胡萝卜、大蒜、菠菜、芫荽、苜蓿,都是汉朝时从西域传入内地的。到了唐朝,丝绸之路的东端终点长安、洛阳成为西域文化的荟萃之地,上至宫廷、下至百姓无不受西域文化的影响,穿胡服、习胡俗、食胡饼、听胡音成为时尚。在唐朝著名的十部乐中,西域音乐就占五部。到了宋朝,中国的茶叶和丝绸被大量贩运到西方,西方的乳香、硇砂、玉石、珊瑚、玛瑙、琥珀、琉璃等被大量转售到中国。元朝时,中西交通空前畅通,中国的雕版与活字印刷术、火药等通过丝绸之路传到欧洲,欧洲和阿拉伯的天文、数学、医药、建筑等科学技术也传入中国。
中华民族是诸多民族相互接触、融合形成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而又各具个性的多元统一体。毫无疑问,在这个多元一体格局形成过程中,丝绸之路是重要的沟通渠道与交流舞台。丝绸之路像一条纽带,联结着农耕文明和草原文明,联结着内地汉族人民与边疆少数民族人民。未来,“一带一路”延伸之处必将是人文交流活跃之地,它不仅会继续描绘我国各民族交流融合五彩斑斓的画卷,还会进一步架起东西方各民族交流交往的桥梁。
(作者为宝盈娱乐app西夏研究院院长、教育部“长江学者”特聘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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